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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青纯妹妹

十、青纯妹妹

木莲香一听,心下自然有气,自己才不到二十岁,竟然被人叫作婶婶?须知女人向来最讨厌人家把她的年龄猜大,更讨厌无礼貌的孩子乱叫自己什么姨姨婆婆了。可是她的命既然是这无礼少女所救,看在救命恩情份上也就把怒火忍住了。

晨曦明想了想,知道这「高人」二字要是再叫,对方定是不喜欢,听她这么调皮的口气,猜想此人大概是个爱玩的女孩,便道︰「小娃儿,你还不出来?是要跟我和姐姐玩捉迷藏吗?」

「捉迷藏?好呀好呀!我玩我玩!啊哟!不成不成!我不玩我不玩!」

「是玩还是不玩啦?」

「人家是很想玩啦,但娘亲叮嘱了人家先把事情办妥呢。喂,喂,哥哥呀,人家在这边,你都看哪里了?」本来自四方八面传来的女声慢慢集中起来,晨曦明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便见一个绑了两条辫子的青衣姑娘坐在西方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双脚晃啊晃的。在月光的映照下,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留着的青发便如碧湖上的涟漪,她脸上一对绿色的大眼在黑暗中似是泛出了荧光,样貌甚是甜美可爱。最难得的是她身上散发着江湖阅历尚浅,天真无邪的气息。

晨曦明站起来,木莲香也已拾回匕首,走到他身旁。

「啊哟,你们一男一女夜里在深山是不是要做什么羞死人的事了?」那小姑娘说完便夸张地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脑袋左摇右摆的。

木莲香听了,一时尴尬,红了脸,便别过身去以免被晨曦明看到。

「姑娘莫要笑话贫道。现在这森林危险得很,哪有人深夜到满是行尸的森林来做羞死人的事呀?」

「就你们俩呀!人家知道你们爱刺激吧,年轻人也真是的,呵呵呵。」

晨曦明见那姑娘呵呵地笑,自己也笑了起来,可木莲香却是笑不出来,只觉得这树上的臭丫头好生讨厌。

「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贫道请问一句,小姑娘来这森林所为何事?」

「人家都说了啦,娘亲叮嘱纯儿来办事情的。哎,哥哥你又来这森林干什么的?你娘亲也让你来施符咒术了?」

晨曦明答道︰「贫道和这位木姑娘要到碧沙镇去,只是路过此地罢了。」

「这姑姑姓木?叫什么名字呀?」木莲香听了对方转口叫自己作「姑姑」,又是眉头一皱,恨不得把这丫头拉下来就打。

「姑娘叫作木莲香,纯儿就别叫她姑姑婶婶什么的了,人家还不到二十岁,年青得很,花样年华呢。」木莲香听了晨曦明说自己是「花样年华」,不自觉地甜笑了起来,试问哪个姑娘不爱听外人称赞自己年轻貌美的甜话?

「哼!这名字改得不好!纯儿不喜欢!纯儿偏要说她是姑姑婶婶!」说完便对木莲香作了个鬼脸。木莲香见这小娃儿偏要跟自己过不去,也就不再说什么。这种孩子就是要说些恶话来激你,你愈生气,她就愈开心,要是不管她,过不多时待她觉得没趣了,自然就不会恶言相向。

「纯儿,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呀?」

「哥哥你先说,你不说,纯儿不告诉你!」纯儿哼的一声,把脸别过一边,故作生气的样子。

「贫道叫作晨曦明。好吧,该纯儿你了。」

「纯儿姓绿,全名绿青纯,怎么样?好听吧?」

晨曦明答道︰「嗯,名字跟你这小娃儿贴切极了。」心中却暗忖︰这娃儿年纪虽小,竟懂得说什么「羞死人的事」,哪里是「清纯」了?

「这么说来,纯儿就是当今天朝木系讨尸羽士——绿青榣的千金了吧?」晨曦明平日居于深山,但每月总有些日子到村里去买东西和游玩,自然会听到在大城回村的村民所讲的江湖事。当中又以天朝六系讨尸羽士的故事最引人入胜,而一些基本的信息也是这么道听途说知道了。原来这天朝羽士取名字的方法自有一套规矩,因为他们的姓是天朝开国初期特别赐予,全国上下只有七家人以颜色作姓氏。金系姓金;木系姓绿;水系姓蓝;火系姓赤;土系姓沙;阳系姓白而阴系姓玄。

既然眼前这小姑娘姓绿,那么她是木系羽士的传人定是没有错了。

「说得没错啦!娘亲让纯儿到外面去时得报上假名,可纯儿偏偏不依。纯儿就是爱自己的名字,看到谁都会说自己叫绿青纯的!哥哥你叫我作纯儿便好。」

「纯儿乖,你说是娘亲让你来办事了?可是你连报名字的事都不听娘亲话,怎么来当苦差却乖乖听命了?」

「人家也没办法呀!谁叫白老爷爷开口让人家办这事咧?纯儿最怕白老爷爷了!」说完便浑身打个寒颤,表情丰富,姿态夸张。

「纯儿你刚刚说是来施符咒术,那是怎么回事?」

绿青纯听了,左看看右瞧瞧,便伸食指到嘴边︰「嘘!」了一声,随即一跃而下,走到晨曦明耳边轻声道︰「就刚刚那『木刃符』呀,娘让人家来施咒,说是要把想逃出森林的尸都杀掉呢。」

木莲香听不到二人说什么,但见绿青纯把脸凑到晨曦明的脸旁耳语,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好受。

晨曦明继续问道︰「你娘亲怎么知道这山林会群尸出没?」

「是白老爷爷算到的,纯儿也不知道那什么什么卦,总之就是出了事啦。」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量,更让木莲香感到好奇了。绿青纯见木莲香想听个究竟却不得如愿的表情,心下得意,继续在晨曦明耳边轻道︰「娘亲这阵子总是到这到那工作去,都不跟纯儿玩。一见到纯儿便让人家来山魅林贴上符咒,人家不依,娘就把白老爷爷带来。人家怕白老爷爷,这施咒的事也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干了。」

「阳系羽士白阳到了镇赢城吗?」

「对呀,一年里总有些日子见到白老爷爷。白老爷爷说他有要事在身,从来就不跟纯儿玩,所以纯儿讨厌他。还整天凶巴巴的!纯儿恨死他!」

木莲香见得二人耳语早就不耐烦,又觉得绿青纯甚是讨厌,加上她希望尽快回到碧沙镇好知道父母是生是死,再也按耐不住,怒道︰「晨公子!可以走了没有,我们还得赶路呀!」

晨曦明听了,正要回应,绿青纯却抢先怒骂回去︰「凶什么凶啦老太婆!人家在跟晨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木莲香听到对方这次把自己叫作「老太婆」,早就气得头顶冒烟,哪里还记得绿青纯救过自己一命?当下两步抢出,拔起腰际的匕首就往绿青纯的面门刺过去。此时晨曦明就在绿青纯身后,若她避过,这匕首必定刺在晨曦明脸上。绿青纯甚是喜欢晨曦明,自然是不避的,只见她身子向前一冲,头向左微偏,右手由下而上迅速打出。

那匕首自绿青纯的左脸划过,便已定在半空,木莲香的手已经被绿青纯擒住了。木莲香心下讶异︰我还道这小姑娘只会那些降魔术法,怎么年纪小小却连武功都在我之上?

晨曦明见了,立即开口打圆场道︰「木姑娘、纯儿,你们都住手。纯儿,我和木姑娘本来就在赶路,我们得尽快到碧沙镇去救她的爹娘。」

绿青纯不解,问道︰「干什么要救人呀?」

「她的爹娘被狗官陷害,已被判死刑并于昨日行刑。」

「那就更不用救人了,人都死了。」绿青纯一边跟晨曦明对话,手上的气力却丝毫不减,木莲香几次想挣脱却是徒劳无功。

晨曦明解释道︰「我们得碰碰运气,希望有什么突发事情使刑期押后了。如果当真没有奇迹,那么便是回镇去找那狗官报仇!」木莲香见他说到「狗官」和「报仇」等字时皆是加重口气,想不到这个认识不到一日的男子竟因自己爹娘被冤枉一事而怒不可遏,还身体力行地帮助自己,本来憋在胸口的闷气也就消了。

绿青纯感觉到对方的手不再使劲,也就知道木莲香已冷静下来,于是她也松开了手。

「这件事听起来好生有趣,纯儿也要掺一脚!」木莲香听到这一句,脑中立时幻想出跟这刁蛮公主同行的画面,当即阻止叫道︰「不成!」绿青纯问︰「什么不成?」木莲香也想不出理由,回道︰「不成就是不成!」便如两个小孩斗气一般。

晨曦明道︰「纯儿,你不是还有符咒要贴吗?」

绿青纯犹如顿时醒觉,道︰「啊啊!对呀对呀!人家还得贴符咒!纯儿把事办完了就到碧沙镇找晨哥哥。」说完便即跳到树上,两三个跳跃后,只听到树枝连带叶子的摇晃声,而绿青纯的身影已消失于黑夜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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